1
我喜欢逛知乎,虽然有三年没上了。
早忘了密码,自动登录,旧版本,手机也是老款iPhone4,朋友问我为什么不换,我笑说,情怀。
三年后再回到这所城市,本以为自己会感慨良久,然后上知乎发问“旧地重游是什么样的体验”。但现实并没有给我那么多诗意,迷路三个小时后我才发现,这座城市远比想象中陌生。
琳姐说,眼睛长在前面是为了让你一直往前看,大老爷们别总感慨过去,盯着眼前的肉才是真。
说着她把我盒饭里的鸡腿夹走了,那是我晚餐里唯一的荤菜。她的腮帮子飞快地鼓动了几下,娴熟地剔出骨头。
琳姐的嘴从不闲着,吃糖吃肉吃零食,反正得嚼。她说这能锻炼咬肌,脸型会好。
然后,她掏出烟盒,手指在盒底一敲,精准地弹出居中的那支烟,点上火,满足地吐出第一口烟雾。整个过程一气呵成,也赏心悦目。

琳姐是我的房东,这段时间暂时住在她家。
她叼着烟说,每个月一千,阳台厨房卫生间自便,弄脏也无所谓,反正不会更脏了,平常我不怎么在家,随便你怎么弄,就是别给我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,年轻人要洁身自好,哦对,我比你大,叫我琳姐。
我苦笑着同意,她递过来根烟,以示谈判结束。我摆摆手说,不抽。末了又补充了一句,早戒了。

三年前我就不抽了,因为小依不喜欢。
小依是她知乎上的名字,她一直让我这么叫她。
她蹙着眉,撅着嘴,问我为什么总爱抽烟。
我说,烦的时候抽。
她便扑到我身上,撒着娇问,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,你开不开心,烦不烦?
我说,当然不烦当然开心。
她一副得逞的表情,说,既然不烦那还抽什么烟,赶紧戒了。
我摸摸她的头,掐灭了烟头。
我和小依是在知乎上认识的,在“男方女方谁更该承担婚后的洗碗责任”的问题上争了半天,争着争着就认识了,一周后发现彼此竟然是大学同班同学。在大学的前三年半里我们没说过一句话,在毕业前的一个月我们恋爱了。
告白成功的那个晚上,我紧紧抱着小依,真诚地告诉她,结婚后,洗碗我包了。
从那以后,小依的知乎主页创建了一个新的收藏夹,里面收录着形形色色的菜谱,名字是“反正他洗碗”。

2
我一直想做一顿饭给琳姐,权当房客对房东的谢意。结果半天没找到锅子和油,连灶子都点不着。
琳姐说,做什么饭啊,还要洗碗,效率高点行么。说着丢给我一张纸。我一看,香辣小龙虾,外卖一斤只要三十元。
这效率真高。
琳姐不怎么在家,我不知道她做的什么工作,只是每天都回来得很晚,有时一夜不归。某天加班回来晚了,打开门就看见琳姐倒在门厅的椅子上,不省人事,手提包什么的还掉在地上,估计是一进门就瘫了。
她身上一股酒味。
很多电影里都有把女人灌醉后迷奸的情节,不过是臆想。就算漂亮如琳姐,醉成烂泥的时候,搬都搬不起来,还毫无预兆地吐我一身,真是毫无性欲可言。
可怜了我唯一一套西装啊。

第二天的阳光丝毫没有打扰到琳姐的睡意,这女人直到下午才醒过来。
琳姐皱着眉头一脸难以置信,你说我喝断片了,怎么可能,容我抽根烟压压惊。
我指着刚从干洗店拿回来还晾着的西装没好气地说,你问它。
琳姐对我请假照顾了她一天没有丝毫感激,那天晚上的外卖钱还是我出的。
她一边往炒面里喷辣椒酱,一边怀疑我西装的受损程度,说,西装还要干洗啊。
我说,是啊,碰了水会变形的。
她哼了声,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奇怪的知识。
我说,知乎上看来的。
说完我便愣了神,去看琳姐,她正忙着将炒面塞进嘴里,似乎没听见我说什么。
还好,还好。

我也曾经喝断片过,毕业照拍完那天和寝室一群哥们喝得昏天黑地,就连老大摸了我的钱包买了单都不知道。
醒过来时,阳光明媚,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,床单是小熊维尼的图案,被子有一股熟悉的香味。拉开被子往里面一看,竟然还光着身子,随即又是一阵头晕目眩。
恍惚之间,小依端着一碗汤进来,眨着眼睛笑,你醒啦,来,喝下去醒醒酒。
我看着那碗不明颜色的液体,瞬间哭了,这里面放的什么呀。
小依认真地说,知乎上说的,醒酒汤可以用乌梅、生姜或蜂蜜。
我抬头:所以呢?
小依说,所以我都放啦。
我说,他们说的是“或”,不是“和”吧。
小依说,讨厌啦,人家好不容易煮的,你要喝下去,我就让你happy一下。
我当场把那碗冲击力极强的汤喝了下去,发出愉快的呼喊,快来happy吧。
然后我遗憾地看见小依端上来几盘菜,翘起下巴撅着嘴对我说,怎么,我做的菜不能让你happy么。
小依前一天晚上打我电话一直没接,猜我是喝高了,于是风尘仆仆赶来,在最兵荒马乱的时候把我接回去了。据说宿舍那几个光棍眼红得牙痒痒,在店老板的笑声中又叫了两箱啤酒。
我说,这是哪?
小依说,我家呀。
我想帮小依做家务,算是报答她,结果这小妮子太勤劳了,根本没活给我干,为了满足我的报恩心理,她红着脸说,饭菜做得有点多了,你帮我吃掉点吧,吃不完明天可以接着吃。
我仰起头看着她,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。
我点点头,就住了下来。一住,就是一年多。

3
琳姐没有因为醉酒的事感谢我,还是对着我冷脸喷烟,更多的时候是理都懒得理。我和她唯一的交流便是,琳姐,我叫外卖,要给你带一份么。
我自然也乐得清静,公司这次把我调过来也有很多事要忙活,我的生活基本就是,白天在办公室跟电脑拼命,晚上回家和电脑继续拼命。

当初不顾父母的劝说,坚持留在了这座城市。那时候想,那么大的城市,总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,打拼出自己的天地。
两个月后我发现,还真找不到。
我对着人才市场的面试官说,我好歹也是本科毕业啊。
面试官嘴一撇,指着旁边排队的一堆人,那些都是211、985,本科值多少钱。
我明白了,这年头什么都不多就大学生最多,一个花盆掉下来都能砸死三个大学生。
小依说,说不定丢花盆的也是大学生呢。
我听了哈哈大笑,阴霾渐散。
幸亏家里还有个美娇娘,供我吃供我住,郁闷时还逗我乐。
有小依在的时候我从来不烦。
网投写简历时,小依会很安静地在一旁看着,给我按摩肩膀,或者递给我一杯咖啡,一勺奶精两勺糖,甜得很,拉花做得很漂亮,又是从知乎上get的新技能吧。
小小的惊喜也会让我动力十足。

我接过咖啡,眼睛还盯着屏幕,说,谢谢老婆。
一愣,回头,琳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。
我尴尬地抿了口,谢谢琳姐。
琳姐却没走,颇为玩味地看着我,一脸戏谑,怎么,还惦念着前女友。
我不语,只是笑。
咖啡很苦,一点糖也没放。

4
我床头墙壁上有一团黑笔涂抹的痕迹,一大片。
我问琳姐,这里怎么涂得一团黑。
琳姐轻描淡写一句,之前房客干的吧。
琳姐告诉我,我那间房间之前一直外租,收入可观。我笑了笑,心里却咯噔一下,这床上被那么多人睡过了,终究不好受。
琳姐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在乎小节的人,她脏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丢,直到塞不下了才按下清洗键,似乎也不记得要把它们晾出去这件事。
我叹了口气,挽起了袖管。
项目结束后上司给了我几天假期,我把时间都用来打扫房间,洗了衣服又做了饭。忙活了一天,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,心满意足,回头四顾却发现没人可以炫耀,顿时又冷了心,索性倒头睡觉补眠。
这次回来没有跟以前的朋友和同学说,就想安安静静来,安安静静走。早已搁置一边的友情再去捡回来,大家都觉得尴尬,毕竟人际交往是一件很费力的事。
醒来时,琳姐正在一盘盘消灭桌上的菜,一只脚踩在椅子上,旁边还有几罐啤酒,她吃得实在是香。
她说,我饿了,所以吃了。
我说,没事,做出来就是吃的,你喜欢我也高兴。
她说,你怎么不吃。
我说,做菜的人往往是不屑于吃自己做的东西的。
她眉毛一翘,什么歪理,按你这么说厨师都得饿死了,来,陪我喝酒。
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,那晚琳姐似乎心情很好,话也多了起来,跟我聊了很多。琳姐现在在KTV做领班,工作时间乱得很,不过赚得不少。
我心沉了下去,皱眉道,那种工作么?
她冷笑,当然不是,不过身边也有这样的妹子,得了吧,男人们还不就冲着这个来,见了漂亮女人就想抱上床。
我听了不快,但随即又佯装欢快地笑出声。

和小依的第一次至今历历在目。
我花了一个月才说服了小依。那晚,星空妩媚,我们紧张兮兮地看着对方,居然不知所措。
我本想效仿电影中的浪漫桥段,公主抱,把小依温柔地放倒在床上,然后扑上去,在她的娇喘声中尽情释放自己强烈的爱意和欲望。
结果,力气太小,一把将小依丢到了地板上。
我又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,去向气鼓鼓、脑袋上还有个包的小依讨饶。

我突然噗嗤地笑出声来,琳姐不合时宜地打断我的回忆,你怎么总喜欢傻乐,过去的事那么开心么?
我点点头,我也就是个普通人,喜欢念着过去,就指望这些事乐了。
琳姐弯起嘴角,笑得很诡异,要不要尝试些更开心的事。
我怀疑她真的醉了,她笑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。
她拿出一瓶白酒和一罐咖啡,然后一勺勺地将咖啡倒进白酒里,猛地晃了晃,说,试试这个,你会快乐地飞起来的。
我吓了一跳,琳姐你认真的啊。
胆小鬼。她一口闷进嘴里。
这个疯女人。
或许我也疯,那晚肾下腺素的分泌脱离了我的大脑控制。我抢来,也一口饮尽。
我从没嗑过药,但那次我感觉到了那种感觉,升天和坠落的感觉同时产生,整个人都在飘。我回过头,望见琳姐也在飘,随风而去,渐行渐远。我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,不让她飘走。
于是我们飘到了同一张床上。

5
醒来的时候,床边墙壁上的那团黑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。它总是让我很在意,让我想起了小依曾经在墙上写的字。
那时小依比我先找到工作。
她当时收到两份offer,然后她选择了其中平庸的那份。
我疑惑说,这份公关工作不错,工资挺高的。
小依瞪着眼说,你要你老婆去卖笑啊,公关那种工作我才不要呢。
我连忙讨饶,我老婆最好了。随后又故作悲哀,你都有工作了,我可怎么办啊。
小依严肃地想了半天,拿起记号笔在床头墙壁写上,我养你。
我说,这擦不掉的诶。
她只是把笔递给我,看着我。
我没有按照她的思路,而是写下了,我娶你。
她脸顿时红得透了,被火烧过一般,嘟囔道,你耍赖。
经过了一个月的锻炼,那天我准确无误地把小依丢到了床上了。
第一次嘛,总有点问题。我们甚至停下来上知乎一本正经研究了半天,对照着图文实践了下,然而并没什么用,我抬头,完事时秒针才兜了不到三圈。我感慨知乎也有靠不住的时候,有些事得实践出真知。
小依用被子捂住脸,不让我看。我逗她,都是我的女人了还害羞。
她啊呜怪叫一声,干脆把脸藏进被子里不看我。
我故意大声淫笑,一把掀开被子,你就从了大爷我吧。

一旁的琳姐莫名地看着我,你小姐找多了吧。
我的手愣在半空。
琳姐自顾自地下了床,一件件捡起地上的内衣穿上,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最完美的线条,粘着我的视线不放。她打了个哈欠,唉,早知道少兑点酒了,让你小子占了便宜。
我抬头看钟,窃喜,比过去有进步啊。
我带着期待试探她那晚为何愿意,她跷着二郎腿说,你人不错啊,一进来就把半年房租付了,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款先付。
尽管如此,琳姐并没有跟我进一步深入发展的打算,那几天她的手机总响个不停,她却一直不接,后来干脆关机。
我看向她,她不耐烦地说,老太婆总催我去相亲。
我苦笑,那你干嘛不去啊。
她说,废话,我有男朋友的。
我说,我怎么没见过。
她又啧了声,还不是你碍事,你要不当电灯泡我早就把他叫来快活了。
我哈哈大笑说,那我抓紧办完事回去。
进了房间,关上门,我翻了半天才从包里找到一盒烟,一抽就是一下午。

6
我和小依从来不聊未来,因为我们没有未来。
母亲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,或是关心,或是责骂,我都无言以对。到后来她带着哭腔说,你真的不要爸妈了么。
那一年里我除了偶尔打工挣点生活费,工作一直没着落。总感觉寻不见一种合适的姿势进入这座城市的内部。
倒是我和小依晚上科学研究的次数与日俱增。
我问,知乎?
她答,知吧。
然后两人琢磨到黎明,解锁各种新姿势。
有时她也会摇头,不知。
我说,干嘛不知啊。
她哭丧着脸,那个来了。我沮丧极了。
过了一会儿,她可怜兮兮地说,要不试试。
我惊道,可以么。
她羞红脸钻进了我的怀抱,轻声低喃,女人爱一个男人,什么事都愿意做。
我愣了愣,拍拍她的肩膀,安抚她,今晚算了,睡吧。
她不知道,男人爱一个女人,什么事都愿意忍。
知乎其实只是用来消磨下时间,看看,逛逛,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。比如说我问怎么才能找到工作,然后按照答案一个个试过去,统统折戟沉沙。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慢慢确信了自己一直不敢想的问题,我和小依可能走不下去了。
那阵子小依总是躲自己房间里接电话,轻声细语的她难得音量大得穿透墙壁,吵得凶。我一直好奇那是谁,却没敢问。
没想到那电话的主人不久后便上了门。我侧目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,脸上皱纹不少,目光却很锐利,扎得人生疼。
我说,我是这儿的主人,你找谁。
她说,那么巧,我也这儿的主人。
那个下午小依让我出门,她要单独和她母亲谈。我走之前笑笑说,别太激动,慢慢说,会好的。
她也笑开了,知道啦,你最啰嗦了。
她笑得令我心痛。
那天我没有走远,就在楼道的角落里抽烟,一根一根。她面前我从来不抽,这下午便把一年份的烟抽完了。

邻居大妈路过,唤道,哎哟,回来了啊,那么久没见你,有好几年了吧,小两口领证了没。
我苦笑,哪有,她不是有伴儿了么。
大妈皱眉,没啊,她一直一个人。
我说,不会吧,房客什么的总有的吧。
大妈摇摇头,又点点头,叹了口气,都是苦命的孩子啊。
才三年,大妈的身板便衰老了很多,上楼梯时喘得厉害。我本想帮她,却见琳姐拎着一袋菜回来。
我惊呼,今天怎么早回来了。
琳姐哼了声,偶尔也做顿饭,算是谢上次的事吧。
哪次的事?哦,喝酒那次。
她看了一地的烟头,变了脸色,你不是戒了么。
我边思忖着边说,这人呢,再怎么犯贱也不该和天斗,你瞧我乌鸦嘴说的话灵验了吧。
我把手机里老总的短信给她看,她脸色又变了。
这座城市里的工作都结束了,老板要调我回去了。

7
我走那天天气很好,风和日丽,万里无云。我本想借着雨天掉几滴眼泪的,没得逞。我最后一次搜知乎找“和恋人分别怎么做才体面”,却找不到一个答案。
小依从门口送我到车站,又送到火车站。我苦笑,再送就到我老家了,到时候我可不让你走。
小依傻傻地说,好啊好啊,你带我走。
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不是开玩笑的。我胸口一下子涌上一股冲动,想脱口而出,你跟我走。但我没有,只是摸摸她头,不去看她的眼睛。
她拨开我的手说,我又不是小孩子,说来我还比你大两个月呢,你该叫我姐。
我夸张地大笑,怎么看你都像个孩子啊。
她忿忿说,一年来都是我照顾你,哄你陪你,你还好意思说。
小依作势又督促我这个那个,换洗衣物在黄色的袋子里,电脑线在最下边,刮胡刀坏了,我给你买了个电动的塞里面了,还有你那两本小黄书被我卖给收废品的了。
好吧,的确是她照顾了我一年。
我说,糟糕,没买甘蔗。
她说,你要吃么。
我说,知乎上说,旅途吃能保平安。
她说,还有这茬,行,我去买,你等着我啊。
我说,放心吧,我等着呢。
小巧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着,我的目光跟着她走啊走,拐过了站口的弯,终于看不见了,我便转过头,检了票,上了火车。
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最后的送别。何况她都快哭出来了,我也是。这列车载着我,以及我和这座城市所有的故事走了。
以往的点点滴滴被时间一层层地过滤,所有的琐碎和不快都被滤去,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。等我回过身来才发现,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一切美好形容词的总和。
但我没想到,故事并没有在此刻结束。三年后我还会有机会回到这里,又站到她面前。她长发剪短了,也喜欢化妆了,叼着根烟,有点陌生。
她说,每个月一千,阳台厨房卫生间自便,弄脏也无所谓,反正不会更脏了,平常我也不太在家,随便你怎么弄,就是别给我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,年轻人要洁身自好,哦对,我比你大,叫我琳姐。

8
琳姐很冷静地把多余的房租结算给我。我没要,我说,之前很多个月房租都没付。
她瞪了我一眼,不说话了。
我走时她没有送我,躺床上睡觉去了。对我们来说,一辈子分别两次实在太多了。
行李不多,打包扎好,也没告别,我就走了。
走的路上没由地想起昨晚的碗还没洗,横七竖八地倒在厨房的水池里。我做了一桌子菜,算是我俩最后的晚餐,她却一口没动。我吃得也没劲,问她干嘛不动筷。
她垂下脑袋,看不出表情,做得比我差劲多了。
走时我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水池,终究没有再停下脚步。
这辈子剩下的碗,看来我是不能帮你洗了。只是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一个人在水池里忙得焦头烂额时,你会调皮地把湿的手伸进他脖子里,然后大呼小叫地给他看知乎上的趣闻。
她依旧翻着知乎,翻着想要寻找的困惑,为别人的故事笑着哭着,但她并不知道,这上面并没有我们的未来。
在火车上,我刚戴上钻戒,叼起烟,三年没有动静的知乎有了消息。
“小依邀请你回答问题‘和前女友再次同处一室是什么样的体验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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