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对女生来说,领会到男生并不是敌人而是猎物时,就算是真的长大吧。

:男人要统一战线才行。无论什么时候女性可都是敌人啊!

——题记

八月,莴苣少女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她立刻着手寻找远离老家的单身公寓,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告别这条驻留十八年的街道。她想她应该不会再见到赤麂少年了。

莴苣少女并不讨厌赤麂少年,只是对他的存在感到困惑。

她从中学开始,就加入了“男生去死去死团”。成员包括她和好友山葵少女。她们两人小时候在“肥胖儿童心理辅导中心”相识。想当然由于体重的缘故,遭遇过许多需要被辅导来开解心结的糟心事,其中男生的加害者不在少数。两人犹如陷落在暴风雨中的小猪,四面楚歌,只有彼此,于是弱弱联合,结成了固定活动只有一起说男生坏话和瞪人的团体。有一项心理实验说,一件事情只要在一年之内反复出现1500次,人的大脑就会因为判断疲劳,而把坏事当成好事,假的当成真的。只要迫害的次数够了,迫害就会变成温柔。但是,不管莴苣被骂多少次肥猪,她仍然不能以之为荣。许多年过去,她已回到正常体重,只留下名为自卑的后遗症,活在心里的那个小胖子仍然怀抱着对异性的戒备和迷茫。

当然,这种迷茫通常只能维持到青春期左右。只要不是受到不可逆的伤害,人总会被本能调戏,回到寻找来自异性的肯定的轨道。

她并不是笨蛋,当然知道不管想象多美丽,但是曾经伤害自己的男生,和同班的粗鲁又凶猛的男生,和即将邂逅的白马王子,其实是同一种生物。她悲观地认为,区别只在于,自己是否能够接受并习惯对方给予的伤害,并把它当成温柔。交往一如交锋,任何感情的交涉,都是大战一场。

高中时代开始,她就瞒着山葵,偷偷暗恋过来代班的数学老师、隔壁男校的篮球社的控球后卫,和常跟自己搭同一班电车的陌生别校生。暗恋应该不算背叛吧,她想,说不定山葵会比自己更先摆脱单身,到时候她就可以轻描淡写地说“你这家伙,竟然背叛誓言变得这么幸福,那我就只好去寻找我的春天啦”。

但是,山葵却像遵守约定似的始终形单影只,而她自己也过着单调高中生的生活,走同样的路步行上学,在同一个婆婆的烧卖摊位上吃早餐,去同一家书店和公园,几年来有细微变化的只有内衣的尺寸。

就在她以为高中生涯即将平淡结束时,那单调而微妙的平衡被突然闯进来的小小异动打破了。这天早晨,莴苣照例踏过熟悉的路线,来到熟悉的摊位前坐定,开口要五个烧卖和一碗麦茶。回答她的不是婆婆的声音。从灶台底下冒出直挺挺的身板,头上裹白色汗巾,肤色健康,手中提着两瓶酱料,熟练地吆喝“马上就来”。

铁板、笼屉和油锅里的蒸汽就像硝烟滚滚。战争开始了。

赤麂少年并不是第一次操持店面。其实他以前常常在周末出来帮祖母经营移动烧卖小摊。进入大学后,课表轻松,有空就先来帮忙家计。

他认出莴苣的制服是附近有名的女校校服,煎炸烹烤之间,游刃有余地跟她搭起话。见莴苣一会儿瑟缩一会儿木纳一会儿手忙脚乱强作镇定,觉得十分有趣,女校的学生果然如传说中般乖顺到犯傻。不过,他并没有轻视调侃的意思。

赤麂从小由祖母抚养,生活艰辛,多亏邻里间阿姨婶婆的照应才顺利长大。别人还在为鸡毛蒜皮的颜面之事矜持和撒娇时,他已经学会妥协与感恩。只要是善良的人,在他看来都是美人。他早就听祖母说有个名校的大小姐每天风雨不误前来光顾,如今有缘见到莴苣本人羞涩笨拙如此,更觉得可爱,忍不住多看几眼多聊几句,问她为什么这么爱烧卖,百吃不腻。

莴苣此刻心里却全无感动。她就像长年藏在地底如今却突然暴晒在阳光下的动物,只觉得快被对方炙热的目光烤成肉干。同时心中那个的潜藏多年的后遗症张牙舞爪,迅速长大,吞噬了甜美的羞涩。她一会儿觉得他的笑容中藏着对巨大食量的鄙视,一会儿以为是自己吃相太丑惹人笑话,一会儿又怀疑是裙子拉链没扣,脸上沾了东西……而比起这些更令她挫败的是,翘首乞怜的自己,哪里像是什么大小姐,简直是期望得到主人注意的宠物,太过低廉,令她自厌。几分钟功夫,她就推翻了探索异性的兴趣和交锋交战的底气,不仅败兴败阵,而且还默默生起对方的气,认定他肯定是会对女生的外形评头论足的无耻之人。

原来不管多想要的东西,捧在手里也总有不同。

她快噎了几口,草草吃完逃走。心情复杂地来到学校,跟山葵叹息说今后也许不得不告别美味的烧卖。山葵听了,笑她小题大做,说碰到对她感兴趣的人有什么不好?如果真是婆婆的孙子,应该不是坏人,而且也没有必要放弃食物,若真的反感,就由她陪她去好了。

其实山葵并不太信莴苣的话。她们两人一齐从猪变人,见识过彼此的尴尬与笨拙,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先一步找到幸福,脱离“去死去死团”,到时候就能云淡风轻貌似谦逊地说“连我这种人也能找到适合的对象,你一定也可以的”。但如今,处处输过自己的莴苣,竟然更先受到青睐?她一方面不希望她搞砸,但同时也不太甘愿送出祝福。

就这样,妖娆的战火顷刻间从异性蔓延到同性。

恋情、友情、亲情都一样建立于对彼此迫害的依赖。白马王子和强盗,公主和巫婆本质并没有不同,差别只在于能否接受并习惯对方给予的迫害,并在1500次后将它当成温柔。

莴苣真心感谢山葵温柔的支持,带她前去壮胆助阵。

赤麂见大小姐还介绍新客人来,笑得更开心,特别在莴苣的汤里多放了几颗鱼丸,说三年级生正需要用脑,自己去年这时也为了联考心力交瘁。搅拌着汤料的婆婆这时突然说莴苣常常嫌胖,都不敢多吃,但女生就是爱吃才可爱啊。莴苣被突如其来的爆料惊得发窘,视线慌乱逃逸。赤麂笑眯眯地听着,一手熟练地翻着锅贴,看了女生一眼。好像把她的秘密牢靠地装进了口袋。

莴苣想道谢,又想闲聊,挣扎之间一句话也没说,看山葵把话题接过去,聊学校的趣事,绘声绘色,愉快热闹,她也就放下心,习惯性地缩进角落,听大家一言一语,你来我往。她吃着附赠的鱼丸,喝着鲜美的汤头,被喂饱的肠胃大声疾呼,赐她食物的绝对是好人。

莴苣的烧卖传统于是乎保住了。

她还是风雨不误地光顾。不管婆婆还是赤麂守摊,她都能聊上几句。她偶尔还是会因为后遗症作祟而内心戏泛滥,提心吊胆怕自己表错情会错意。但是,因为他共享了自己的秘密,让她有亲近的错觉,认为自己和他,是比一碗汤,还要多出几个鱼丸的,稍微不同的关系。

赤麂一点也不觉得莴苣的野猪历史有什么不对。他在综合大学修舞台设计,常常看见表演系的女孩子节食过度,吃了几口也要挖喉咙吐出来,得了厌食症瘦得像骷髅一样还是嫌胖。对小时候经常三餐不继的他来说,像犯罪一样不可饶恕。他认为莴苣的样子刚刚好,甚至就算胖成蒙娜丽莎那样,也还是和其他所有女孩一样可爱。

赤麂喂多少,莴苣就吃多少。她有点惶恐,知道自卑心理作祟的自己会有无法遏制的讨好别人的冲动。不懂得拒绝,一不小心,发现体重大有回升的迹象。惊觉不妙,又无法说停就停。胃袋撑大了,胃口又好,像洪水泛滥一样堵也堵不住。她又跟山葵诉说,山葵骂她没用,好不容易瘦下来,竟然为了男人一句不相干的夸奖就付之一炬,实在不可思议。末了,又漠然一笑,说:“你该不会是要说,这是为了恋爱而增肥?你不是讨厌男生吗?”

莴苣顿时额头凉,脸颊热,嘴唇里没发出声音,有被当成灰尘一样掸掉似的错觉。一直以来,两人一同承担的愚蠢的坚持,被完整地塞进她一人口中。她嘴笨牙钝,支吾了半天,没有反驳出来。而那排解不掉的屈辱却在体内肆虐,寻找着出口。她一时将对朋友的气,归在了烧卖和做烧卖的人身上。

她不认为自己在恋爱,但被朋友的质问迎头一棒,不禁无地自容。所谓自信,说白了只是人的一种积极的想象力。她掐指一算,不确定是否因为来过这摊位超过15000次,大脑完全沦陷,才会自以为是值得人喜爱的美少女。

情绪迂回之下,赌气不再去吃东西。

虽然少了一个熟客,烧卖摊却并不寂寞。赤麂和祖母仍忙前忙后,招呼着南北客人。赤麂到了时间还会留出足份高汤和附赠的肉丸来,直到汤冷了才意识到莴苣没来,只好自己吃掉。莴苣虽然不见,山葵却独自出现。赤麂还记得她,知道她和莴苣一静一动,是对好搭档。她点莴苣吃的东西,坐莴苣坐的位置,探头探脑地聊天和嬉笑,状似不经意地说莴苣正为直线上升的体重烦恼,改吃学校的营养午餐。分量不够的部分就用零食补足,弄巧成拙,反而大有看涨之势。

山葵本身并没有要横刀夺爱的意思,她既不是很喜欢吃烧卖,也不是特别在乎汤头。只是,回首和莴苣两人辛苦减重的日子,她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,全是因为把领先莴苣当成目标。为了在每次称量时听见比莴苣少哪怕零点零几公斤的数字,她可以往死里拼命。她不认为这算什么性格缺陷,不过是不服输的个人哲学罢了。如今,一想到莴苣居然赢过自己一步,心中干涩难忍,想在同一个人口中得出自己更好的结论。

赤麂听闻莴苣又和身体过不去,有点失望,但也只是笑笑,把给莴苣预留的美味直接给了山葵。这自然的无心之举在女生心中却犹如吹出裁判她获胜的号角。她再次被轻了零点零几公分的兴奋感托起,又欣喜又得意。为了巩固这优越的感觉,她决定今后也要与烧卖结缘,午餐和晚餐也再回来这里。多一个固定顾客,对赤麂来说当然是好事。他也就将山葵当成莴苣一样热情款待,在他眼里,善良可亲的山葵也和莴苣一样乖巧可爱。

莴苣还不知道在她没注意的地方,一小段关系网正在迅速而错综的建立。正如山葵所说,她打碎了自制力,再次输给食欲,体重计上的数字确有轻微攀升的趋势。但是,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在于,看着镜子里圆润的自己,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和焦虑。虽然出门在外偶尔还是会习惯性的因自我意识过强而胆怯瑟缩,但她学会了用坦然划分阵营。王子和强盗也许没有区别,伤害与温柔有时也一心同体,但她可以自由选择开启与关闭接收器。原来她从赤麂那里获得的名为自信的想象力,不知何时也被她牢靠地装进了口袋里。

她学会将负面信息排除在外。原来拒绝受到伤害的方法,只是把加害者集中管理,投放到“懒得理他”的小组里。和自己无关的人,总是不可怕的。也许如果她当年成立的不是“男生去死去死”,而是“男生无聊无聊团”,还能更快走出阴霾。

当然她没有打算要借此机会继续胖下去。只是开始相信就算变成蒙娜丽莎,也总有懂得欣赏,彻底接受自己的人。想通了这一点后,她丢掉吃不饱的能量饼干,重新整装上阵,挑战好久没去的美味烧卖。

来到久违的摊位,没见到赤麂,只有婆婆,还有正在喝茶的山葵。她惊奇原来山葵也爱吃这款口味,而山葵错愕莴苣再次出现。席间,二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闹说笑,说到食物,更是心情舒畅,莴苣开心又能同朋友并肩作战。她还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,朋友已经代替她变成这个地方的常客。

山葵本来并没打算成为常客。她认为莴苣增肥之时,正是她意志坚决保持身材全面获胜的最好时机。但是,来过一两次后,她突然理解了莴苣被温暖的蒸汽所吸引的原因。这里有美食供应不断,还有人理解她的苦衷,包容她的食量,宠溺她的堕落。温热潮湿又养分充足,是所有生物的最佳繁殖环境,怪不得让人心生美意。

心情一美丽,就会自动产生依恋。她曾经只想巩固优越感的计划渐渐延长再延长,还不到15000次,她就相信自己已经填平了莴苣之间的坑洞,心底蹿升假戏真做的冲动。她说服自己,这也是为了莴苣着想,莴苣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,欲望停留在友好与食物,感觉青涩,情商不足。而赤麂对待自己比对莴苣还亲切热情,是为博爱的典范,既然他能对莴苣释出丰沛的善意拯救她枯萎的内心,一定也能被自己热烈的追求感动。

她没对莴苣说出实情,只轻描淡写地抛出那句期待已久的“连我这种人也能离开去死去死团,努力告白,你一定也可以的”。莴苣愣住片刻,突然领悟到好友的意思。她没想到第一次听到这句话,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。如果可以选择,她当然希望两人在更加开放和清爽的情况下祝福彼此,而非眼下这样,莫名留下像被吃掉自己的窝边草的恶劣余味。不过,除此之外,莴苣也并不在意。她本来也没有恋爱之心,要是真的能见到山葵与赤麂出双入对,对自己来说应该也是不错的鼓励。她真心地祝愿山葵告白成功。

山葵稍微心虚的收下祝福,开始着手准备将烧卖王子纳入囊中。

赤麂王子对此一无所知。他正在准备升二年级的期末考试,有好一阵子没去帮忙摆摊。他偶尔听祖母说起,以前常来光顾的莴苣再次出现了,变得轻巧开朗,果然人活着就是为了捕食进餐,吃饱吃好才能圆润通达,还是有口福的女孩子最可爱了。

再回到摊位帮忙时,已经是一个月后。莴苣和山葵,新老顾客悉数到齐。吃饱喝足,山葵养够士气,对莴苣挤眉弄眼,示意她等她凯旋归来,然后英勇的叫赤麂的名字,拜托问他休息的时候能否借一步说话。

莴苣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,心中的沼泽冒出一个气泡。她当然希望好友大获全胜,成功回师,但又不免寂寞与失落。她怀疑只要有关恋爱的事,每个人都是自私的。

山葵拉赤麂来到无人的空地,和盘托出酝酿许久的勇气,表示了关切,表示了诚恳,表示了心仪,还表示了爱慕。一番话说得她口干舌燥,使尽全力压抑着心底那个同莴苣一样潜藏着的自卑又羞涩的小胖子。她告诉自己结果并不重要,确信大胆迈出了这一步的自己,已经比畏首畏尾的莴苣出色,所以无论如何是一场不会输的战役。

赤麂细细的听着山葵的声音,好一阵没有说话。

事实是,他不想伤害女子高中生的自尊心,但又明白恋爱和自尊心本来就势不两立。他没想过会被告白,知道那就像战场中的单挑,需要心血和勇气,而为对手负责和致敬的最好回应,就是以诚相待,用心而彻底的拒绝。

他回答,他确实认为山葵少女很可爱。

但是,他并不觉得她比任何一个人更可爱。

是的,就和莴苣一样,赤麂真心诚意地认为山葵和其他所有女孩一样可爱。

善良的人都是美人。在他眼中,没有美丑之分的所有女孩,都一样可爱。他喜欢大家,也想被大家平等而均匀地喜欢。他认为有一天,他会遇见一个他强烈的希望她打破这种均匀,比其他女生更喜欢自己,令他找到重心的人,那时才叫真正的恋爱,只可惜目前还没有碰到。他希望快点变成成熟的大人,好能更快找到打破均匀的捷径。

山葵冷静地听着,越来越头重脚轻。她在心里不住骂自己得意忘形,现下确确实实地遭到了报应。她悉心等待的博爱的馈赠,就和每天源源不断送往各色客人胃袋的烧卖一样,孤立,分散而稀薄。她守住礼貌,等对方说完,轻飘飘地离开原地,不等莴苣说话,就拉着她匆匆离开是非之地。

莴苣见好友脸色死灰疾步如飞,连声关切。山葵死咬着嘴唇,越被关切越生气。

在意识到时,她已经把惊人的谎话说出口:“其实我是替你去问的哟。你可要感谢我。看,我就猜到你对他有好感,所以才去帮你了解他的看法。你可要感谢我。”

莴苣说不出话,瞪起眼睛。

山葵不敢看莴苣的脸,继续说:“不过他可真是个坏蛋。你猜他说什么?他竟然说讨厌胖子。一看到胖子的吃相就想吐。”她快速扫过莴苣惊愕的表情,焦虑缓解下来,又补一句,“我真替你难过。他不是每天都在看你吃东西吗?”

莴苣放慢速度,不再跟上山葵的步伐。

山葵也停住,转身扭头看着朋友。刚刚抛出的话好像都被逆风吹回到自己脸上,再听一次,令她羞愧难当,自厌以极。内心深处,她也很嫌恶这斤斤计较,心事蜿蜒,不占一丝上风就浑身不舒服的自己。但,童年时丧失的自信,和与生俱来的上进心揉在一起,竟然搅拌出如此险恶又该死的综合体。

她也不想伤害莴苣,但祸已从口出,也只有安慰自己,大不了她在心中给莴苣加上一分,欠她一次,以后就算她复胖,她也勉强不要笑她好了。

莴苣虽然没说话,也说不清楚,但她很明白自己又被好友当成了傻瓜。

她不知道真相如何,也不想知道。她只从山葵肆无忌惮的转述中接收到廉价的同情,恍然大悟原来她有个会永远踩住她向上漂移零点零几公分的朋友。这算不上是恶意的恶意自然也不只是三两天,而是从交情开始的那天不断研磨积累。而此刻,她看着好友歉意倍加的双眼,温柔被还原成伤害,她突然间无法再接受她说不上是体贴的体贴。

莴苣终于说:“山葵,讨厌胖子的是你吧。讨厌自己的人,才会对别人很坏。”

那是莴苣少女和山葵少女的最后一次交锋。

那之后不久,迎来了考试和假期。莴苣虽然还想去吃美味的小吃,但总觉得赤麂少年的存在令她少许迷惑。她怕见面会提到山葵,也怕无话可说。成绩单和通知书到来时,她立刻挑了一间离老家最远的大学,想要逃离现在的自己。

赤麂有一次在路上碰见过匆匆而过的莴苣。他以为她为了力挺朋友,摆明立场,才不再来光顾。虽然可惜,也没别的办法。他曾经想,也许找到重心的方法,是失去重心。生活中重要的东西,常常是失去才察觉。但他仔细体会了一下自己的博爱关系网,果然还是没能找到任何令他觉得不可或缺的漏网之鱼。

夏天过去,小镇如常。人还是从四面八方来,往四面八方走。战士们一批换过一批。

少年与少女的战争尚且如此,莴苣小姐和赤麂先生的战争将更有甚之,还需另一场革命。

本文系天宫雁系列故事《REVOLUTION》第二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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